二十四番花信风·霜降

霜降:斗指戌。太阳黄经为210°。天气已冷,开始有霜冻了,所以叫霜降。

2017年阳历10月23日,农历九月初四,丁酉年,庚戌月,癸未日,霜降。

第十八番:领导,你掉马了

1

十月底的天气已经开始冷了,清晨起床,带水的地面结着薄薄的一层霜。今天风大,窗户外面风刮得凶,穿越城市高楼之中,带起一阵一阵的凛冽风声。

会议室里一片寂静,谁也不敢出声,连呼吸都放轻了。

江眠坐在最角落处,手里握着手机放在桌子底下,听见自己的心跳怦怦,低着头,长发披散,遮住了眉眼。

她的手藏在桌子底下,偷摸着发了条微博:“被黑脸阎王请喝茶,坐在会议室里瑟瑟发抖,害怕……”

微博刚发出去,忽然听见会议室最前面,副总裁放在桌上的手机“叮”了一声,吓得江眠浑身僵硬,大气都不敢出。恍惚了好一阵,见黑脸副总裁依然低着头看文件,半晌才松了一口气,打开手机,已经有了不少评论。

“女神,不用害怕,祭出你的盛世美颜,亮瞎他们的眼……”

“大大,用你的海豚音打破僵局吧……”

……

网友画风清奇,作为一个在会议室里毫无发言权的小透明,江眠顶着超低气压偷看手机,被粉丝的留言逗得想笑却不敢笑,憋得满脸通红。她点赞了几条评论,咬着嘴唇憋笑,肩膀跟着气息微微抖动。

傅斯年看完文件,一肚子气,上个月的工作目标没达到,这个月还是没达到,工作效率简直低得离谱,面色随着情绪越来越黑,越来越冷。

江眠间隙里抬眼看了一眼傅斯年,心道:主任这次肯定凉了,晚上回去直播,唱一首《凉凉》送给他吧。

半秃的主任坐在傅斯年下方,十月底的天气里,他愣是出了一脑门的汗。

傅斯年合上文件夹,力道有些大,“啪”的一声,惊得会议室众人肩膀一紧。江眠原本还沉迷在和粉丝的互动里,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吓到,手里的手机一滑就滑到了地上,发出一声闷响。那一刻,心都提到了嗓子眼,她赶紧捋了捋头发,遮住脸,低下头,把自己往角落里埋。

傅斯年一抬眼,目光第一下就落在了江眠身上。只见那姑娘瑟缩成一团,半点不敢抬头,他目光一滞,到嘴边的话生生咽了下去。

不能吓到她,不能吓到她……

在心里默念十遍,想起刚刚手机的提示音,傅斯年轻咳一声,很自然地拿起手机,打开,特别提示,卜芥发了新微博。

“被黑脸阎王请喝茶,坐在会议室里瑟瑟发抖,害怕……”

傅斯年那张俊脸突然就扭曲了一下,又抬头看了一眼装鹌鹑的江眠,满肚子的火就那样消了下去,脸色却依然不好看。

原本等着副总裁大发雷霆的主任正紧张着,冷不丁听见黑脸副总裁道:“郑主任,你来我办公室一趟,其他人……”声音一顿,看着江眠的头顶轻轻动了动,傅斯年叹了口气,“散会。”

郑主任抹了抹脑门的汗,一脸绝望,赴死一般麻木地抬脚,跟着副总裁傅斯年进了他的办公室。

江眠跟在人群后面出了会议室,路过傅斯年的办公室门口,听见屋里噼里啪啦,男人浑厚微沙的嗓音充满了怒气,就像攒了力的锤子一般,被人用力砸到地上。

江眠抖了抖,赶紧溜了。

进公司之前就听说过,原子游戏的副总傅斯年是个脾气很差的人,常年面无表情,一双眼睛又深又黑。看着你的时候,就像X光线一般,恨不得把你的毛细血管都看清了,那些个小九九在他面前完全不够玩。

这人和原子游戏的总裁两个人是出了名的年轻有为,刚过而立,原子上市,身价倍涨。两人又都是一副好相貌,实在是太惹眼。可是同和蔼可亲的总裁相比,这位副总裁,当真是在世阎王,凶残等级十颗星,连蚊子苍蝇都不敢靠近他。

经常出没基层员工的办公室,检查各部门的基层工作,要是不小心被他抓到犯了错,被骂得狗血喷头都算是好的了。

江眠还记得两个月前入职第一天,就看到一个身高八尺、满脸络腮胡的壮汉从傅斯年的办公室出来,哭得面目扭曲,声线破裂。

然后面露凶相的傅斯年突然开门,从里面扔出来一个文件夹,冷声道:“带着你的文件和你的东西,回家找你妈哭去吧。”

江眠第一天就被这样的傅斯年吓到了,闻名不如见面,黑脸阎王果然很残暴,嘴还毒。

彼时傅斯年说完这句话,抬眼就看见了江眠。江眠呼吸一滞,僵硬着脸,挤出一个比哭还丑的笑:“傅……傅总……”

最后一个“好”字还没说完,“砰”的一声,木门在她面前关上了。

2

整个下午,办公室里鸦雀无声,连上厕所喝水的人都不敢离开座位半步,生怕被傅斯年抓个正着,撞枪口上,又惹来一阵痛骂。

五点半下班,江眠今晚六点半有直播,收了包躬起腰背,蹑手蹑脚地离开,同事轻声叫住她:“现在你就走啊?”

“下班了,该走了。”话虽然这么说,但却是没由来的心虚,“我晚上还有急事。”

一边挥手一边踮着脚离开。

打卡下班,进了电梯总算是松了一口气,靠着电梯壁狠狠吸了口气,被低气压笼罩一天,这会儿才算解放。可即将关上的电梯门又突然打开了,一只穿着皮鞋的脚踏了进来,带着慑人的气势。

江眠把眼睛从手机屏幕上抬起来,一口口水差点把自己呛得背过气去。傅斯年看了她一眼,脚下有一秒的停顿,然后再自然不过地拎着公文包走进来,按下负一楼。

江眠站在后面,从后面看傅斯年,身形高大,脊背宽阔,典型的衣架子,往她面前一站就能把她挡个严严实实。江眠心里一阵纠结,打招呼,还是……不打招呼?打招呼尴尬,可不打招呼似乎更尴尬。

“咳咳,那个,傅总下班啊!”话音刚落,江眠的表情就皱成了一团,右手拍着嘴,说什么呢,傻啦吧唧的,这个点不下班难道还上班啊。

傅斯年站在前面,听见身后软糯的女声传来,肌肉一阵紧缩,整个脊背都僵硬了。他没想到她会主动跟他打招呼,该,该说什么?

“嗯。”纠结半天,丧气地嗯了一声。

窄小的电梯空间里安静了下来,江眠吐吐舌头,不作声了。手里握着手机,偷偷打开相机,拍了一个黑乎乎的后脑勺,发微博:“一定是踩了狗屎,倒霉催的,下班遇上黑面阎王,吓得我肺都要裂了。【哭哭】”

点击发送。

“叮。”安静的空气仿佛被石子击碎,一声轻而脆的提示音响起。

傅斯年从裤子口袋里拿出手机,特别提示,卜芥的新推送——“一定是踩了狗屎,倒霉催的,下班遇上黑面阎王,吓得我肺都要裂了。【哭哭】”

明明没有人出声,可江眠偏偏觉得电梯里的气压莫名骤降。她脊背升起一股子战栗,鸡皮疙瘩攀上了皮肤。

傅斯年薄唇抿成一条线,因用力而发白,眉眼间的情绪实在是太难看了,他一边死死控制着自己回头的冲动,心里默念“不要吓到她”;一边又觉得委屈,他从来没有凶过她,可为什么她看到自己就跟看到鬼一样,他还能吃了她不成?!

把手机放回口袋的动作略显急躁,拎着公文包的手指节发白。

江眠却没有注意到,她正躲在傅斯年身后,咬着指甲,看着粉丝的评论。

“女神,你们老板的背影好帅啊,背影杀系列。”

Nonono,孩子你还是太单纯了,她回了个“狗头”的表情以示不屑。

一楼很快就到了,江眠收起手机,抬脚往外走。临出电梯,想了想,回头给傅斯年鞠了一大躬:“傅总再见,傅总慢走。”

傅斯年嘴角抽了两下,张了张嘴,半天还是只憋出了一句:“嗯。”

电梯眨眼便合上,从最后的缝隙里还能看见江眠纤瘦的背影,穿着姜黄色的套头卫衣,牛仔裤包裹的两条纤细的腿,走起路来一蹦一跳,哪里像那个在网上被八百万粉丝捧上天的古风小天后卜芥。

坐进车里的傅斯年,此刻才真的松了一口气,只觉得后背都被汗浸湿了,扯了扯领带,一手掏出手机,打开微博,先照例去卜芥的微博里逛了一圈。最新几天的更新里,一共出现了五次黑脸阎王,傅斯年对这个外号实在耿耿于怀,可是又因着他以极高的频率出现在她的微博里而感到窃喜。

真是心情矛盾。

犹豫许久,他还是在评论区留了言:“说不定,他其实内心很温和。”

字一打完,立马慌张退出,切换小号。小号的头像是一只小橘猫的背影,肥嘟嘟的挤成一团,要是江眠看到了,一定会认出来,这就是她家那只肥橘猫旺仔的背影,她曾经在微博里晒过。

傅斯年把手机放在腿上,然后双手在膝盖上擦了擦,再捧起手机,一个字一个字地打。

“她怕我,我明明一次都没有凶过她,委屈!!!我看到开会的时候,她偷偷玩手机了,她还以为我不知道呢,哼!!但是她今天穿黄色的小卫衣,好可爱,想摸……”

嘴角抿起来,脸侧陷出一个不大明显的酒窝,眨眼一个严肃黑脸的男人就莫名显得年轻了好几岁。

江眠刷卡进地铁,站定之后打开微博,刷到了一条评论,评论的ID叫一二三四。江眠看完就在地铁角落里扑哧笑出声来,居然有人评论“说不定,他内心很温和”。她想了想,那张黑黢黢的俊脸上露出跟总裁一样的和蔼表情,一时间笑弯了腰,一个劲地“鹅鹅鹅”。

她在那条评论下面回了一句:“宝宝想象力真的很丰富了。”

当天晚上,某ID名叫“不要爱吃肉”的微博用户,在微博里连发十条一模一样的消息——“她叫我宝宝了,她叫我宝宝了。”

然后当天晚上,一个微信群名叫“扛把子干大事”的群里,傅斯年一口气连发十个一百元的红包。

有人问:“傅斯年,你吃错药了?”

傅斯年:“滚。”

3

不知道为什么,半秃头的郑主任不仅全须全尾地从傅斯年的办公室活着出来了,而且还安安稳稳地待在他的岗位上,半分挪动都没有。

为此,郑主任不止一次在江眠他们面前,大夸特夸傅斯年,虽然严厉,但其实真是个好人。

江眠在后来很长一段时间,听得耳朵都起茧了。

十一月有一场漫展在国际广场举办,江眠半个月前就接到了邀请函,并且在签约的经纪公司的安排下,决定参加这次的漫展。加她在内,一共会去五位古风歌手,而这五位古风歌手里,目前风头最盛的就是“卜芥”了。

周五,江眠下午请了半天假,早早就离开了公司。

假条由郑主任签了之后,递交给了傅斯年签字。傅斯年看着请假条上清秀的字,眉眼难得舒展,大手一挥,傅斯年三个龙飞凤舞的大字就挨着江眠的名字,写在了请假条上。两个名字并排搁在一起,说不出的和谐,傅斯年偷摸着拍了张照片,发到了小号微博上,心情那叫一个荡漾。

次日周六,漫展在早上十点开始。江眠清早就被经纪人抓起来化妆,到九点,戴好面具,坐在贵宾休息室里打盹。

卜芥是近两年最火的古风歌手,贯来以神秘著称,戴着半张脸的面具,戴着完整的妆面,嗓音清亮而极具仙气,自出道以来就热潮不下。但谁也没见过那张面具下面的脸,因此江眠回到三次元,生活没有半分打扰,十分优哉游哉。

整场漫展下来,她的节目那是妥妥的压轴。

傅斯年早早就到了,他打着和举办人合作的旗号,堂而皇之地进入漫展场内,还占据着二楼视线最好的位置,节目单被他捏在手里,捏出一道褶皱。漫展举办人欲言又止,一脸憋屈地站在傅斯年身后,他是很想王婆卖瓜一下的,可奈何,这位原子游戏的副总是出了名的脾气差,不喜欢别人说废话,动不动就摆一张阎王脸,唬得人不敢靠近半步。

傅斯年一手拿着节目单,一手拿着手机,正对着楼下舞台发着呆,听见手机在喧嚣里发出一声提示音,打开就是江眠的新微博——一张在休息室里的自拍,眼睛大大的,上半张脸被面具挡住,小嘴鼓成气泡鱼一般,她道:“即将上台,让我听到你们的欢呼声!!!”

傅斯年下手就是轻点一个赞,然后点开照片,保存。

这一波猥琐的操作,傅斯年自以为没谁会知道,可苍天饶过谁,漫展举办人就站在他身后,本来就大气不敢出一声,假装自己是个隐形人。这隐形隐形着吧,就让他一个不小心看到了傅斯年的骚操作。

嘴巴张成了个大圆,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,想不到,想不到,面容肃穆,气场冷峻的原子傅总,竟然粉古风萝莉卜芥。苍了个天!原谅他眼瞎!

而这时的傅斯年还不知道,掉马第一步,已达成。

“我去一下洗手间。”傅斯年看了看手表,起身。

漫展举办人还沉浸在惊讶里无法自拔,只一个劲地点头。

江眠端着保温杯从休息室里出来,正喝了口水润润喉,抬眼就看到自家傅总迎面走来,目光如炬,仿佛能看穿所有。她艰难地咽下一口水,侧了侧脸,往经纪人身后躲了躲,嘴里嘀嘀咕咕:“恶灵退散,恶灵退散……”

经纪人不明所以,一脸懵逼:“卜芥,你干啥?准备上场了。”

“知道了,知道了,你小点声。”江眠压低了声音,推着经纪人往前走。

“突然神经,你上了台可别随便发神经了。”经纪人絮絮叨叨间,江眠和傅斯年将将擦肩而过。

只见那傅斯年脚下一顿,转了个弯,往洗手间方向去了。

江眠松了口气,转而一想,觉得自己实在是多虑了,戴了妆面,戴了面具,就露出一张嘴,能认出来就怪了。果真是领导余威震慑力太强,见着他就腿软。

男厕所里,傅斯年偷摸着发了一条微博:“虽然她化了妆很漂亮,但是素颜更可爱。”

站在门口探了探头,见江眠已经走远了,这才从洗手间出来,信步回到位置上,刚一坐下,一楼舞台就响起了《红昭愿》的音乐。清凉干净的女声响起,傅斯年心道,要不回去暗示一下郑主任,年会让江眠上去表演一下?

想着又摇摇头,不好不好,还是不好,江眠费尽心思保护她的马甲,他还是顺着她来吧。

思及此,傅斯年觉得自己实在是贴心。

4

转眼双十一,江眠又是一轮大买特买,可好巧不巧,快递到的时候,前台小姐姐看着堆在前台的包裹十分头疼,直接Q了江眠自己来拿。江眠暗自欢呼一声,脚下一溜,溜到前台,左手拿几个,右手夹几个回了办公室。

途经傅斯年的办公室,隔着一扇门便听见傅斯年大声咆哮:“天天就知道买东西,你是过来上班的还是过来购物的……”

江眠一个瑟缩,抱着快递盒子的手紧了紧,缩起脖子抬脚赶紧溜了。

看来以后买东西不能这么放肆了,得躲着领导。算了,还是寄家里去吧,让门口超市大爷帮忙签收一下,回头多在他家买几瓶旺仔牛奶好了。

磨磨蹭蹭等到下班,江眠又坐不住了。晚上约了一场同学聚会,因着高中同学有几个都在十一月底办婚礼,于是把单身派对和同学聚会挪到了一起,还选了个十分“吉利”的日期——11月11日。

眼看着下午五点二十九,还差一分钟,她已经收好了包,关好了电脑,做出了即将起立的姿势。等着手表上三十一到,起身,跑。

傅斯年从办公室里出来的时候,正好看见江眠飞奔而去的背影,鲜活灵动,傅斯年漆黑的眼睛里不经意掺了一丝柔和。转瞬即逝,再转头,又是那个阎王脸了,拿着手里的文件夹在郑主任的办公室里发了一通脾气,盯着郑主任半秃的脑袋瓜子,恨不得上去把那仅剩的几根毛也给揪下来。

江眠和同学吃过饭,直奔KTV。身为一个古风圈的大大,KTV就是她的本场,加上喝了不少酒,一行二三十个人进KTV的时候,浩浩荡荡跟扫街似的,面泛红光,香水味和酒精味混杂在一起,形成一股独特的荷尔蒙气息。

江眠酒量不大行,却是个酒鬼,越是不会喝酒越喜欢喝,醉了就是坐在那里傻乎乎地笑,也不知道笑什么,一双月牙眼弯起,眸子里透着酒意蒸腾的水汽,越发显得水润亮泽。嘴里哼着“大王叫我来巡山”,被闺蜜架在胳膊上,嫌弃兮兮地对着她喊了声“酒鬼”。

江眠抬起头,对着闺蜜又是傻笑,闺蜜翻了个白眼,撸了撸江眠的脑门:“叫你喝,叫你喝,下次再也不管你了,冲我笑也不管你了。”

群魔乱舞的现场不提也罢,KTV最大的包厢里,光晕晃得人目眩。江眠喝了两口水,实在是晕得受不了,捂着嘴一路冲出去,跑进了洗手间,趴在马桶上就是一阵吐,翻滚的胃,吐得撕心裂肺。

等她吐完了,总算有了两分清醒,洗了个冷水脸,朝包厢走去,途径一间小包厢,在门口还能隐约听见歌声,是一首她翻唱版本的《隔烟水》,歌是首超好听的歌,可这唱歌的人实在是——一场灾难。调都跑到天边去了,哪还能听啊,辣耳朵。

酒意上涌,江眠好似吃了熊心豹子胆,虎虎生威地一推,就把那小包厢的门推开了,眼睛都没睁全乎,往里跨了一步:“跑调啦!唱得这么难听……”

原本就在跑调的男声,正在唱“羡我伴风月将月邀”,最后一个“邀”字直接ao劈了,跟杀猪似的。一向不苟言笑,肃黑肃黑的脸上,跟见了鬼一样,突现一种仿佛要垮掉的惊讶表情。

江眠扶着门稳了稳身形,冲过去夺了话筒就继续往后唱。偶像不愧是偶像,喝醉了也能唱得完美,除了中途打了两个酒嗝。

傅斯年僵硬地坐在一边,表情管理彻底掉线了,一脸茫然外加生无可恋,或像只求爱失败的大孔雀。

江眠唱罢,猛地一回头,看着傅斯年那张眼熟的脸,歪着脑袋想了想。许是酒意散了不少,没一会儿,她大概是把眼前的人和脑海里的人合到了一起,酡红的脸原本还在笑着,却突然垮了嘴角,惊恐地看着傅斯年:“傅……傅,傅,傅……”

“傅斯年。”傅斯年开口解救了她的结巴。

江眠摇摇脑袋,拍拍脸,最后狠狠掐了一下胳膊,疼得龇牙咧嘴。

歌曲唱完了,小包厢里一片安静,空气凝滞许久,江眠结结巴巴地道:“啊,啊,那个,我走错了走错了……”

“等一下。”傅斯年突然叫住她,“今天的事儿……”